沿途的风景


 刘茁  洛杉矶

好象没有什么理由,又好象有一万个理由。选择其实并不存在,对人生来说,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进行。非常害怕有人问到那个问题。因为每次都没有准备好答案。

是从什么样的昨天走来?常常被纷繁的过往困扰—-哪一天是更真实的?是在那个小城的星光下的第一次牵手?抑或是在寄宿学校的映雪苦读?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字印在纸上?还是失去亲人的第一次深痛?那个小城的春天那样短,却是那么暖洋洋地,任我的布鞋子踩过她,跑向远方。

Rose Hills 玫瑰岗纪念公园 福地 中文专线

那个风沙漫天的古城据说现在改变了模样。可是在那四年的校园树下,那种天气是我的敌人,总会在季节转换的时候大病一场。那黑色的风衣是秋日里的最爱,它跟我一起忧郁而狂妄,走在图书馆的路上,思绪总是飘在很远的地方。

那时也有沉沦吧,时常是留连在舞会的夜场。换了多少支曲子呵,却没有留下什么记忆。我们也有咖啡以及烟和红酒,并不是为了那种滋味,而是为了一个梦想:是否明天,不会再孤寂?

到了北京,真正的奋斗。多少次立在长安街的公共汽车上,让眼睛追逐每一面窗子后的灯光。“我要有自己的一盏灯,一定要。”

那一年如愿走进了高高的大门。见到森严的办公楼外,一树树的樱花开得烂漫。有人跟我说,一定要韬光养晦呵。而我的眼睛还是只看见了樱花。好象是优秀的,又好象是愚蠢的。回头想到那些含蓄的老同事,才明白:年青,有时候真的可怕。

然而是到过那样的高度,无论如何想忽视它。车子闪着红灯,一路开进城中最高的门槛,而车内正谈诗,—-这样的境界,好象不是可以随便有的,在那么年轻的时候。有时候,优越可以给你无尽的自由,却缚住想象的翅膀。

在那样的时光中,却总想“写得更快乐一点”。后来我们的车子开遍了加利福尼亚所有的海岸。在每个海滩,都看到不同的夕阳。有人说:无论未来如何,改变,本身就是一种成功。

再回美国,从威基基海滩的五星饭店住到了汽车旅馆。自彩虹楼俯视大海的高度,变成了一种陌生的仰视。我用三年的主妇岁月,来习惯所有的改变。费城的冬天,厚厚的积雪总是能够掩住一切,让生命的山高水低,统统变成热巧克力的围炉夜话。

阳光洒在青青的草地上,孩子们在高高的秋千上笑出了声。这里,好象就是梦中那片有白色栅栏的草原。不然,在那风光流转中,那么寂寞,那么清贫,心情竟可以宁静得如同门前落英?

回到洛杉矶,当现实与记忆重新握手的时候,开始出现了那个追问,人们都在问我,我也问自己。好象没有什么理由,又好象有一万个理由。虽然每次都没有准备好答案,却一次又一次,执意地,开始旅程。

呵,岁月,本就是一种覆水难收吧?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”。我一如小时候一样,总喜欢不一样的风景,厌倦重复的生活,自顾向前跑,不愿意回头看。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岁月中到底蹉跎了什么,只知道一切的选择,都只是唯一的选择。

深夜回家,南加州的高速路灯火通明。星空辽阔,远山寂静,风物闲美,心神澄清。我行驶在自己的速度与音乐中,忧伤与幸福扑面而来。这一刻,我已经知道我的迷底,不再担心明天,会越来越孤寂。

(2008年8月30日 1:30AM   DB   / 2018年7月6日 1:20AM  LV 又及。恰好十年,初心未变。)

本網站內容嚴禁未經授權轉載、複製。本網站僅為一般訊息平台,所發內容不代表本站立場,不構成任何投資、購買、要約等建議,不對資料之完整性、精確性等作任何保證。

发表评论

Please enter your comment!
Please enter your name here